前言：
三年多前，我刚进入这个行业的时候，有人给我上了一堂行业普及课，提及最多的公司是权健。他告诉我，权健是一家充满奇迹的公司，束老板依靠自己的勤劳和智慧，在一片荆棘中杀出一条血路，成为中国双轨制内资直销企业的一座高峰。尽管我当时对双轨、级差、太阳线、矩阵等专业名词异常陌生，但还是觉得他说的很牛的样子，很自信，很man。
言犹在耳，物是人非!
1
两年多前，由于工作岗位的原因，经过一年时间的探索和学习，我对这个行业有了基础的认知，制度层面的东西不说多了解，至少能听懂框架性的叙述了。当时对于权健确实也是高山仰止，但始终觉得这是时代的产物，现在根本无法复制了。特别是我亲近互联网圈和广告圈，经常听身边的朋友说，张某某做微商半年，一场会议就能收单上亿元;王某某利用社交网络，一个月就收单做业绩超过五千万。
莎士比亚在《麦克白》中说道：
上帝欲使人灭亡，必先使人疯狂。
这是个疯狂的创富时代，杰克马、化腾马、保罗李等离我们太远，这些言之凿凿的身边人的财富故事，才真正能让我们心动变行动。于是，我们村二狗子的叔叔的前妻，通过走后门、请客吃饭和软磨硬泡，从农村信用社借来了5万元贷款，投资到了长沙一个“国家项目”，那家公司的负责人在长沙接见了她，并承诺每个月给她返10%本金和15%的收益，而且还告诉她，只要再带两个人来投资，她就能收回本金，进入纯赚阶段。
带她进去的是我们村一个村干部在县城工作的亲戚，还请她去香港澳门旅游了一圈，大世界的繁华和光鲜亮丽刺激了她对钱的渴望，于是她毫不犹豫就投入了5万元，而且开始到处拉人。三个月后的冬季，人们发现她在河里起起伏伏，当然不是游泳。此时，位于长沙运营着“国家项目”的那家公司已经人去楼空。
2
2004年，高寿康在雅芳中国的总裁办公室，对央视的摄像机和记者大谈中国直销的发展方向和趋势，并强调雅芳在应对中国监管作出的杰出创举。当时，谁也想不到，高总真的把雅芳中国做成了后来中国直销法律的样板工程。既然官方颁布实施的是以雅芳为参照物的法规，那么第一块合法的直销牌照，必然是雅芳。结果10年后再看，雅芳退出了中国市场。
眼看他起高楼，
眼看他宴宾客，
眼看他楼塌了。
现如今中国大陆直销市场的老大是无限极，前几年一直是安利，这两家当时也接受了央视的采访。安利中国当时的老大是来自香港的郑李锦芬女士，在镜头中谈得最多的是教育培训和产品，对于记者问及的直销立法一事，老太太圆滑的很。
百年李锦记当家人李文达的小儿子也成长于香港，92年在广州联手南方军医大打造了南方李锦记，后来与南方军医大和平分手并改名为无限极。今天在珠江新城核心地段，无限极三个大字贴在高德置地夏广场上面，熠熠生辉。依靠在新会创办的李锦记生产基地和位于珠江新城的运营总部，无限极在拿到直销牌照后进入了快速发展的轨道，2015年正式荣登中国大陆直销企业业绩排行的冠军宝座。而依靠以无限极为核心的健康产业的稳健增长，以及李锦记酱料业务在全球的迅猛发展，李文达先生在去年，成为了香港排名第三位的富豪。
同一批次拿到商务部直销牌照的还有位于宁波的港资企业三生(中国)，十多年过去了，三生被业界称为最稳健的公司之一，人员、产品、制度和市场方向，都非常稳定，业绩起伏也不大，始终保持在中国直销企业的第二梯队。
非常凑巧的是，这几年业绩排名前三甲的无限极、安利和完美，都是级差制度，而始终成长不快的三生(中国)用的是双轨制。这时候再来看权健和束老板，真是觉得他很了不起。
3
马化腾改变了我的社交方式，马云改变了我的购物方式。有一天，被万千直销人视为追赶目标的马爸爸，说新零售才是未来，顿时就让很多直销企业的老板和职业经理人高潮了。
鲁迅说中国人有一种精神：
总之，我们要拿来。我们要或使用，或存放，或毁灭。
没有拿来的，人不能自成为新人。
中国直销企业于是以拿来主义的精神，将社交、电商和直销揉成一个大面团。后来，不管当老板的是想在面团里加鸡蛋还是其他佐料，只要有这个面团，都是小事。
揉面这种事，终究也有高下之分，苏州绿叶的徐老板揉得最好，所以成就了2017年中国直销的“绿叶现象”。看着徐老板吃面辣么香，很多内资直销企业的老板坐不住了，争先恐后地要求家里揉面团做面吃。
这里边有自学成才的，有师傅教出来的，有偷工减料的，有胡乱添加的。中国直销的2018年，天天有人在喊新零售，在喊社交电商，在喊直销改革创新。
盛世繁芜的喧嚣中，凛冬已至!
4
如果没有丁香医生的文章，权健大概还是像那尊大楼中的佛像一样，会一直辉煌下去，中国直销就没有这100天的心惊胆战和暗流涌动。这个冬天，对于直销行业的人来说，好像格外漫长。
当我在西湖边漫步于樱花树下，享受三月暖阳的时候，陪我一起逛的老孟，正对企业现状和未来充满迷茫。百年老字号致中和拿牌都一两年了，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直销。俞老板一直想学安利，现实状况是在做双轨，保健酒的直销之路又不像其他保健食品和保健品，有诸多可以借鉴的成功案例。
陈老板文人气息浓厚，对产品和品牌有浓厚的个人情结，但结果不允许他把致中和直销打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，俞老板一声令下，陈老板靠边站了。
然而，到底要咋办呢?从俞老板到前台的小妹妹，他们都是懵的。
当然，面对现在的形式，懵逼的不止致中和，据说很多公司的老板这几个月都减少了娱乐活动，甚至主动消失于大众视线，比如年年都要祭孔的益宝生物孔老板，2019年初就没有参加祭孔大典。
也有企业的老板心不慌意不乱，打开百度看一下，最近还出现在公众视线并参加活动和发言的直销公司老板，有一个基本特点：有工厂在生产，有慈善活动在捐钱，有政府活动在公关!
5
三月底离开杭州后，我前往上海去拜访了三家企业，春芝堂、克缇和福维克。
春芝堂的岳总忙到脚不沾地，在办公室与我匆匆一唔后，第二天又飞往外地出差了，说是要去做媒体关系维护。这恐怕是“百日行动”期间，所有直销公司外事负责人的第一要务，毕竟，那些平时可以喝酒吹水的监管部门领导，真不想拿大家怎么样，除非是被舆论绑架。关注直销行业发展的主流媒体在此期间也因此赚足了面子里子，据北京国贸不知名人士透露，北京一家全国性的媒体，广告业绩暴涨了上千万。
克缇则忙着转型新零售，从总经理到各部门总监，为了新零售的方案天天也是忙到飞起，但是他们自己其实也卡在老团队和新市场之间左右为难。
福维克则完全从直销中走出来了，其天猫京东团队的销售业绩，已经赶超直销业绩，为了应对直销市场的不确定性，福维克干脆将传统电商作为突破口，去年到现在，已经结下了沉甸甸的果实。
在这个刚刚过去不久的冬季，有企业继续艰难求生存，也有企业彻底断了直销的心思，转身告别这个行业。大家熙熙攘攘，每一家企业都在应对着，每一个人都在应对着。
6
马太效应(Matthew Effect)，指强者愈强、弱者愈弱的现象。
商务部被权健事件倒逼进行直销牌照管理的改革，市场监督管理总局被权健事件倒逼进行监管方式的调整;
诸多名为直销实则传销的公司，受权健事件影响偃旗息鼓或者被严厉打击;
多家拿牌企业暂停直销业务，甚至有消息称某直销企业要主动退出行业，向外兜售厂房、牌照和所有资产;
一些有投机心理的直销团队领导人，在看不清未来的状况下，也选择退出行业，开始全新的人生历程;
多少质量一般的产品退出了直销的大舞台……
从人到产品，从公司到经销商，每个人都被权健事件裹挟到了一个莫名的境况中，好的继续更好，坏的死得更快，马太效应在这段时间彰显了自己的超级威力。
雪化后那片鹅黄，你像;新鲜
初放芽的绿，你是;柔嫩喜悦，
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。
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，是燕
在梁间呢喃，——你是爱，是暖，
是希望，你是人间的四月天!
——节选自林徽因《你是人间的四月天》
凛冬之寒，倒让腊梅愈加受人喜爱和尊敬。直销行业的这个冬天，其实也优胜劣汰了很多企业和从业者。现如今，“百日行动”已经过去，顶层监管没有放松，舆论倒是日趋宽松，这些主流媒体的大佬们也知道见好就收。
该生产的继续生产，该做市场的继续做市场，该赚的钱继续赚。当此雨生百谷之际，虽然比不上往年充满了豪迈的气势，但那些能留下来的企业和经销商，相对已经落后甚至退赛的同行们，心中应该可以有一片春光灿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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